风语|||木窗

文/搞笑菠萝

01

我是一名小儿麻痹症患者,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,只有右手比较正常。每天醒来的时候,只能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自由行走,疯狂奔跑,然后晚上睡着的时候学它们,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蹦蹦跳跳。

我们家住在城市边缘,靠近海边,但我一次也没见过海,因为我们家住一栋楼,我下楼极其不方便,海边也不适合坐轮椅。

本来这里并不繁华,但是有一天,地铁到了门口,然后楼下的步行街突然火爆起来。学校、公园、商场一个接一个建起来,我能看到的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。

家里有个旧木窗,装在新墙上。有些不伦不类,但据我父亲说,这是祖传的木窗,是凤凰木做的。是凤凰栖息的神木,一万年也不会不朽。但是有一次我在那个房间里晒日光浴,我明明看到黑色的虫子在窗户架子上爬。

反正我觉得没那么靠谱。

最近经济不景气,父亲失业,家庭主要收入减半。他们决定把家里的空房租出去,以解燃眉之急。

来看房子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。她眉如月牙,眼如桃花,琼鼻微上翘,樱桃小嘴。她染了一头红色长发,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。

父亲不喜欢女孩的非主流打扮,不打算租给她,但女孩的一句话让父亲改变了主意。

"我的名字叫菲尼克斯,我喜欢这个有木制窗户的房间."

凤凰栖梧桐,绝配。

于是父亲决定租下来,希望这个叫凤凰的女孩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好运。

02

由于女孩住在我家,她总是白天呆在家里,晚上出去,很晚才回来。

她从不和我说话。白天,她有时会来到客厅,在沙发上坐一会儿,用手机敲点什么,然后就回房间关上门。

这一天,她再次来到客厅。我转头看她,她看着我。

她突然朝我走来,我有点慌张,赶紧把目光移开。

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:“你呢...你想看海吗?”

我的身体颤抖着,我转过头看着她。她微笑着看着我,双手放在身后。

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渴望,但是……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腿。

“嗯...我知道你下楼不方便,但是...我有办法带你去看大海。想试试吗?”

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,她笑得越来越开心。

她帮我摆好轮椅,帮我坐上去,然后把我推进客厅,正对着她的房间。

我疑惑地看着她,想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药。

她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,轻轻地推开了门。

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房间的布局。只有一张单人床,一张折叠写字台和一个画架。

引起我注意的是我家祖传的木窗。窗外的景色变了,熟悉的街景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是海边的场景,不过是灰色的,或者说是素描。

我惊讶地张开嘴。

"请观看我的作品《大海》. "

我的右手不自觉地扶着方向盘,往前挪了两步。

“咕噜。”我咽了口唾沫。

那幅画就像真的一样。除了它没有颜色,我还以为我们家已经搬到海边了。

“这个...是你画的?”我问。

“嗯嗯,你家里还有人会画画吗?”

“太美了。”

“是吗?真的吗?”她突然兴奋起来,说:“你在海边有感觉吗?”

我点点头。这幅素描栩栩如生,但没有色彩。这是唯一的不足,但我很感谢她让我用这种方式看到了“真正的”海,我家附近的海。

03

从那天开始,她经常给我看画,我也发现她晚上出去的时候,其实是去海边画画。

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晚上出去画大海。

她说:“因为夜晚的大海只有一种颜色。”

我含糊地点点头。也许色彩少一点,她就可以专心写生了,我是这么想的。

我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。晚上,我期待着她选择大海的角度。然后第二天早上,她会把画固定在木窗上给我看。我几乎看到了我家附近的海的角度,这让我感到高兴,尽管大海只有一种颜色。

有一次,我问她:“我,我能跟你学画画吗?”我扭着右手说:“我右手正常。”

她斜眼看了我一会儿,说:“想学画画?可以,但是我得考考你。”

我停顿了一会儿,但随后我有些惶恐地同意了。我的想法也挺单一的。最糟糕的是她不教,就让她考。

当她走进房间时,我瞥见她从床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粉笔、一盒颜料和一个调色盘。

她在房间里拨弄了半天,然后出来,把调色盘扔到我面前,说:“你能说出里面的颜色吗?”

我一看,调色盘里的颜色多是绿、红、蓝,但是因为类比多,深浅不一,我的额头一时有点冒汗,没想到联考这么难。

我看了她一眼,只有她的眼神冷冷的,嘴角有一丝冷笑,似乎在说我不自量力,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。

我开始试着分辨:“这个...这是正绿色,这是浅绿色,深绿色,红色,橙色,嗯...这是,这比天蓝色深一点,这是...嗯,浅绿色……”

我一直在比较,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答案。

“雪……”

我抬头看着她,她笑得捂着肚子,摇头颤抖。

“什么是淡绿色?这让我发笑。”她笑着耐心地给我解释:“你可以说浅绿,浅绿,或者你觉得这个绿里面有什么颜色,就说,比如棕绿,黄绿,随便。”

我点点头,看着她。

沉默了一会儿,凤凰摸着我的头说:“好了,你过关了。现在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了。”

04

父母支持我学画画,给我买了画架、颜料和一套铅笔,甚至给凤凰减免了房租。

我其实很好奇一个女生是怎么赚钱的。她天天呆在家里,晚上出去画海,跟个富二代一样。

但是这个问题在我成为她的关门弟子之后才得以澄清。

她是个原创画师,给人画线条画,在电脑上给卡通人物设计线条画,一个月能挣8000-9000元。

难怪她平时不出门。

但这些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。这个时候只想好好学画画。很羡慕凤凰的素描,想学画素描。

但事与愿违。

凤凰教我水彩。

“小胖子,现在很流行小视频画星空。要不我教你画星空?”她肯定觉得我胖,就随便给我起了个外号。她一边说,一边把水彩颜料扔到我面前,说:“来,先在钢笔里蘸点水,再弄点蓝色颜料……”

但我不在乎她给我起什么外号,只要她愿意教我画画,我就满足了。

事实证明她是对的。在她的指导下,我画了一幅美丽的天空图,大大增加了我的信心。

“师傅,真好看。”

“好了,别光顾着欣赏了,我考考你。”她指着调色盘里的颜色问我:“这是什么颜色?”

“深蓝。”我自信地回答。

“这……”

我们一问一答,我答如流,她满意地把调色盘收起来,带进房间。

学画画让我很开心。我好像又找到了人生的意义。我越来越喜欢画画了。

从那天开始,她每天早上给我看的海也带了一点蓝色,木窗后面的风景更真实了。

05

转眼间,一年过去了。

不仅跟凤凰学了油画、水彩、素描、油画棒、彩铅,还出了几幅自己喜欢的作品。我把作品挂在网上,得到了很多赞,这让我很开心。

但是挂在窗户上的凤凰图片给了我一些线索。

因为那些画上画的颜色有些不对,有时候海里会出现深浅不一的情况,蓝色里会有一点红色。凤凰对颜色的理解就像是嵌在它的骨头里。这种低级错误很奇怪。

我记得她教我画画的许多细节。她总是让我自己选颜色,然后教完之后我会把我选的绿色系和红色系都拿走,然后第二天她的画上就会出现一些颜色。

如果那天她教我素描,第二天窗户上的画就是素描。

我不禁在脑海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:凤凰,她不可能是色盲。

我笑着摇摇头。

不会吧。如果她是色盲,怎么教我画画?

这一天,我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,爸爸把我扶到轮椅上,我就坐在客厅画画,等凤凰起床。

但是当时是中午,她没有起床。我推着轮椅来到她房间的门口。我轻轻地敲了敲门,但没有人应门。我试着扭开门,但它没有锁,马上就开了。

床上被子凌乱,昨天画的海还挂在木窗上,凤凰却不在房间里。

凤凰在哪里?

我有点惊讶她平时喜欢睡懒觉,却不那么早起床。

我拿出手机,翻到凤凰的电话号码,拨出去,没人接。我又拨了一次,但是没人接。

我打通了我父亲的电话。他半年前结束了临时生活,找了一份门卫的工作。他比较闲,电话很快就接通了。

“爸,凤凰出门早吗?”

“没有,昨晚好像没回来。”

“没回来?”

平时最喜欢看故事,马上想象凤凰在海边画画的时候,身后来了一个黑影,露出狞笑,把她推进了海里。

不,不,我拼命摇头。

应该是这样的。凤凰在海边画画,遇到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。公子哥欣赏凤凰的才华,凤凰也喜欢他的帅气。他们一见钟情,所以...

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,脑海里浮现出凤凰的脸,月牙眉,桃花眼,圆脸,樱桃嘴。

我看着自己长短不一的四肢,叹了口气。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。

我摇摇头,继续画我未完成的画。

“卡擦。”

门开了,父亲开门走进房间。我很惊讶。他不是在工作吗?

“爸爸?”

父亲看了我一眼,叹了口气说:“凤凰晕倒在海边,早上被渔民发现。幸亏被发现了,不然早就死在那里了。”

我心一沉,赶紧问:“怎么了?”

父亲挠了挠头发,说:“哦,我不知道。医院要身份证。我去她房间找了一下。真的很不吉利。不知道要花多少钱,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她的父母。”

06

在我的强烈要求下,父亲背着我下楼,带我去了医院。

凤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,盖着白色的被子,已经换上了条纹病号服,手上打着点滴,头上绑着纱布。她的脸有点苍白,睫毛轻轻颤动,嘴唇有点苍白,皮肤有点上翘。

我盯着她的脸,突然发现她睁开了眼睛。

她的眼睛没有神采,直直地盯着天花板,没有说话,也没有表情。

“凤凰,你醒了。”我惊讶地说。

“小胖子,是你吗?”凤凰伸出手,在空中抓了个东西。我迅速伸出右手。

“是我。”

凤凰微微起身道:“这是哪里?”

我惊呆了,吃力地抬起左手,在她眼前晃了晃,说:“这是医院,你,你的眼睛……怎么了?”

“不知道,不知道,不知道。”

凤凰双手抱头,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,眼泪掉了下来。

我按响了医疗铃。

医生和护士来到病房。

经过一系列检查后,医生把我父亲带出病房。

凤凰的情绪稳定了一点。她拉着我的手。她的手很瘦,有点冷。她很努力,好像怕我什么时候拉回来。

“凤凰,你……”我很尴尬。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,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凤凰露出一丝苦笑,低声道:“小胖子,你一定注意到了,我其实是个红绿色盲。”

我没有说话,只是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。

“我从小就学习画画,那时我能分辨所有的颜色。我的梦想是成为像莫奈那样的画家。”她接着说,“但是后来,我出了车祸,眼睛受伤了。等我恢复过来之后,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颜色了。”

我浑身发抖。

拥有了又失去,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,尤其和一个女孩子的梦想有关。

“别担心,你会好的。”

凤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。她摇摇头,什么也没说。

父亲进来看到我们两个,摇了摇头,走过来对凤凰说:“不要担心,凤凰,医生说了,你的眼睛会恢复的。”

“真的吗?”凤凰抬起头,她的瞳孔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。

父亲点点头,然后似乎意识到凤凰看不见了,说:“是的,只要你好好休息,你就会康复的。”

“嗯。”凤灵点点头,仿佛相信了她父亲的话。她躺在被子里,只露出半个脑袋。

我父亲向我挥手。我放开凤凰的手,轻轻安慰她,跟着父亲走出病房。

“陈二,凤凰不能留在我们家。她脑部有肿瘤。虽然是良性的,但是压迫视觉神经。医生说手术不便宜,有风险。我们只是房东。送她去医院已经很隐忍了,我们没有义务留在这里照顾她。”

我一听这话,心里就火了,说:“爸,她是我师父。她教我画画,我将终身为师。”

父亲沉思了一会儿,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:“陈二,你喜欢她吗?”

我感觉自己的脸变热了,但嘴里下意识地说:“不不爸爸别乱说。”

父亲说:“没有就好,没有就好。”

07

我父亲和医生商量了一下,我们把凤凰带回了家。以凤凰的情况来说,只要不熬夜,不剧烈运动,应该没什么事,但以她的状况,两者都已经错过了。

和凤凰聊天,得知她并不是完全失明,只是世界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斑点,那些斑点在她眼前晃动,就像一幅又一幅奇怪的画,就像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画。

“莫奈认为,最写实的画,其实是眼睛看到风景的那一刻的样子。就像我们看到太阳照在地球上,会有一瞬间的暧昧,那种暧昧是真的。”

我不太明白,就问:“你现在看到的斑是真的吗?”

“真理,这是我的真理,因为这是我看到的。”

“那你刷窗户的时候,为什么故意刷成蓝色?”

凤凰突然不说话了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不管是真是假,一幅被观众认可的画都可以成为杰作。”

“还有...我非常非常喜欢大海。”

父亲说联系过凤凰的父母,但日子一天天过去,没有人来。

父亲也有点着急。好在凤凰这几年攒了不少钱,交房租吃饭都不是问题,减轻了父亲的焦虑。

我开始画画,临摹凤凰的画。画完之后,我把它贴在了木窗上。凤凰一起床就能看到,但每次都笑着说,真的很好。

但我知道这不是事实。

我想象凤凰眼中的世界。也许她看不到真实的世界,但在她眼里,也许光点像宇宙一样交错。

我回想起凤凰第一天教我画的星空,我又画了一个星空。我特意把窗帘涂成蓝色和黑色,白点涂得稀疏,但比平时大。

我小心翼翼地用纸胶带把画贴在木窗上,然后叫凤凰。

她从床上坐起来,看着木窗,突然捂住了嘴。她揉揉眼睛,惊讶地说:“这好像是……星空?”

我也很惊讶,说:“你能看见吗?”

“很模糊,但是色块让我觉得很像。”她摸索着我的头,摸了摸,说:“你的画我已经认可了。这是一幅名画。你真了不起,小胖子。”

我非常高兴。我开始画星空,挂在窗户上,就像她刚来的时候,给我画大海一样。

我甚至指导她帮我拿着手机,录下我画画的视频发布到网上,意外收获了无数粉丝。

渐渐地,我的网络账号上出现了很多广告商,他们想投资我,每个都很贵。

我惊讶得合不拢嘴。

08

我接受了一家公司的投资,经过一段时间的账号运营,我的粉丝数达到了几万。

运营中有擅长写文章的人写了我和凤凰的故事,引起了很多粉丝的同情。手术让我在网上发起了水滴筹款,为凤凰的手术筹集费用。

结果只用了三天就筹到了一笔远超预期的费用。

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时,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,难以置信。

但现在我们有钱了,凤凰的病不能再拖了。我们找到医院,希望他们给凤凰做手术切除肿瘤。

但是,医院不同意。

“我得请菲尼克斯的家人签字。这个手术很危险。”父亲皱着眉头说。

“她父母呢?”我问。

“他们都在广东工作。我上次联系了他们,他们没来。”

“怎么会这样?”

据我所知,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。即使我的右手是好的,我的父母没有离开我,但凤凰的父母...

“我再联系他们。”父亲叹了口气说。

第五天,一对中年夫妇来到我们家。他们看起来很老实,但是他们说:“说好的,你来承担凤凰的运营费,我们来签。”

我觉得很反感,但是没办法。

凤凰终于上了手术台,手术持续了20个小时。

手术室门口的红色“手术中”灯突然灭了,医生从里面走出来,脱下手套回答我们的问题。

“还好,不算丢人。”医生摘下面具,微笑着。
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一个多月后,凤凰从医院出来,她的父母已经回广东了,所以接她的是我和我的父母。

“叔叔阿姨,谢谢你们。”凤凰向我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,然后看着我:“胖子,你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t恤,真好看。”

我惊喜地问:“你连色盲都恢复了吗?”

她皱起鼻子,没有回答我。

又过了一年。

我和菲尼克斯举办了一个艺术展。

艺术展上,我和凤凰相视一笑,开始演讲:“我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,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。只有我的右手比较正常。只能每天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别人的生活,然后偶尔在梦里感受一下。

我家住在海边,但我一次也没见过真正的海,直到遇见来租房的凤凰,一眼就喜欢上了我家传下来的木窗..."

(全文结束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