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下的长椅
长椅后面一定有一棵树。
人住的地方不一定有长椅。
一定是有人拿着板凳到处乱走。
上学的时候,我就迷上了余,一位高校的硕士讲师。他参加《赢在中国》的时候,演讲里有一句金句,说人要像树一样选择成长。
只要你有树的种子,即使你被踩在土壤中间,你仍然可以吸收土壤的养分,自己成长。当你长成参天大树时,人们能在遥远的地方看到你;走近你,可以给人一片绿色。活着是美景,死了还是栋梁之才,活着死了都有用。
三毛还在《告诉自己》中写道:
如果有来生,做一棵树,不悲伤地站在永恒的位置:一半在尘土中,一半在空中飞翔;一半散凉,一半沐浴阳光。很沉默,很骄傲,从不依赖,从不期待。
在沙漠之外,在地基上,所有人对树的敬仰和向往,大多是因为它雄伟的树干或茂密的树冠。树干被砍倒拉到木材市场赚钱盖大楼,树冠遮阴保护人娇嫩的皮肤不被太阳灼伤。
老余和三毛对树的爱,已经到了把树变成树的地步。我们不能真的化身成一棵树,但我们可以坐在最近的长椅上,感受它的变化。喜欢坐在树下长椅上,或享受温暖,或感到凉爽的人,一坐下就感到满满的满足感。
很长一段时间,我每天都特别留意小区里的长椅,从晚风习习的仲夏夜,到树叶落在草坪上的深秋黄昏,到偶尔阳光明媚的冬日中午,再到树木发芽的初春傍晚。几乎每个季节都有人坐在上面,甚至横着躺着,或开心或懊恼。
上海晚上一般灯火通明,晚上回家的人又能见到。有一天,我从fun run回来,气喘吁吁地走过小区中间的花园路。路上有好几个板凳,头上第一个,看到手机屏幕高亮。键盘上没有打字声,也没有微信语音的嗖嗖声。暮色中映出一张模糊的脸。从一头长发上,我就看出是个女生,有一条白线穿过我的发鬓,应该是耳机。原来她在看视频,戴着耳机,胸前还挂着手机。当时大概是晚上十点,天还没黑,但也不亮。偶尔有行人路过,她就在那里静静的拿着手机,从一个小小的屏幕上看着大千世界,也许是快乐大本营之类的综艺节目,也许是正在热播的电视剧...
在这个大城市里,不知是否每个寒冷的夜晚,都有一群戴着耳机的年轻人坐在角落的长椅上,默默的盯着不同大小的屏幕,看着同一个节目。也许他们的幸福只需要一部充满电的手机。隔着屏幕,仿佛整个世界。
深秋黄昏,难得早下班。那时候,我刚搬到这里。房子在社区的南面。进了小区大门,要左转走很长一段路。一转身,是绿化带,一排排桂花树,冬青树。路边有几条长凳。我心情很好。只听到几声抽泣,声音有点粗,不像年轻人。当我直走的时候,我能看见它。不时重复着,“你不要我了...我该怎么办……”,从口音判断,应该像是从外地来,在附近的饭店或工厂上班。她一直在哭,就像所有失恋的男女一样...
大多数背井离乡的人,骨子里都缺乏安全感,而这种不安往往伴随着更强烈、更直观的孤独感。有些人选择寻找伴侣,试图拼凑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。欢乐过后,他们遭遇无尽的空虚,不得不不断改变,企图从下一个人身上找到皈依。孤独,不分年龄。
南方的冬天气温看起来比北方高,其实也暖和不了多少,尤其是室内,北方暖气,南方叹气。上海的冬天很少见到雪,但是雨下得很多。如果有一天有艳阳高照,那一定是吉日。最喜欢的就是在阳光明媚的周末,把冰冷的卧室里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太阳。如果起晚了,为数不多的几个晾衣架早就被占满了。有时候要放在旁边的长椅上晒一会儿。这个时候,常见一群群的大爷大妈挤在一排排的长椅上,在阳光下悠闲地聊天。一些因病不能说话的老人半睁着耳朵在那里听着,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需要家人搀扶着坐下...
我记得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我喜欢和老人在一起,听他们讲述他们年轻时的故事。从八国联军到抗日战争,我那时候没有历史课。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。后来上了一节历史课,发现老师没有老人们讲的生动。时间总会催促每一个年轻人老去,沉淀下来,成为历史。不是每个人的历史都会写进教科书,但人生这本书一定要交给自己。
当温暖的春天开始时,最常见的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,年轻的包和她的孩子正在与他们的三口之家玩耍。终于不再忙着在家看剧吵架,终于愿意从父母手中短暂接过照顾孩子的责任。
其他季节年轻人不屑出来坐板凳。冬天太冷,夏天太热,秋天凄凉。只有春天才能激发青春的荷尔蒙,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出卧室,放下手机,退出游戏,亲近自然。
很多次,我都找了一棵够茂盛的树,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吹,见过路的人来来往往;有一次,我跑完步,精疲力尽地躺在长椅上,把头枕在怀里,仰望天空中明亮的星星;还忍受了晚上路灯第一亮就被蚊子咬,莫名其妙的坚持在树下的长椅上玩了大半个晚上的手机。
选择每个月最晴朗的夜晚,靠在最高的树上,选择最干净的长椅,斜倚或侧身而坐,认真的仰望星空,静静的数数和探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