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访张景中。

●那么多少年喜爱我的作品,是一种幸福和享受!

●学数学可以比作吃核桃。核桃要砸开才能吃。有些核桃壳与核桃仁紧密相连。成都人形象地称之为“稻种核桃”。如果它们没有被适当地粉碎,如果它们被打碎,它们将很难吃。数学教育要研究的是怎么砸核桃,怎么吃核桃;而教育数学就是研究和改良核桃的品种,让核桃更好吃,更有营养,更容易掰开吃!

关键词:科普与科研

小时候看科普书是兴趣,现在写科普书是责任。

羊城晚报:张院士,你是怎么开始写科普的?

张景中:我主要从事科学研究。社会为我们提供了科学研究的条件和环境,我们当然有责任向你们说明研究对象的情况和研究工作的意义。国家要求攀登项目时必须写一本科普书。我觉得这个规定很好,说明科普工作不仅是科普作家的责任,也是科学家的责任。

当然,我做科普工作是有自己的原因的。小时候喜欢看科普作品。法布尔斯的书让我看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,伊利亚的作品让我知道,很多平凡的事情里都蕴含着不平凡的故事和道理。科普书籍启发我思考,启发我探索,让我有了研究和创新的欲望。我经常想,如果有一天我能出书,我也要写一本好的科普书。就这样,我把写科普书的责任加到了自己身上。

由张教授主编的趣味数学丛书如下:

1,数学聊斋;2、“数学中的美”;3.魔方等;4.数学的浪漫;5、“有趣的随机问题”等十个。

看一本科普书,写十几行,不容易。苦思了两天半。

羊城晚报:科研耗费了你很多精力。你还能找到时间吗?

张景中:写好科普作品真的不容易。如何选题,如何类比,一定要三思而后行,反复修改。有些东西是伟大的科学家写的。你敢吗,班门弄斧?能给读者新的启发吗?两者都是挑战。比如中国古代数学家祖冲之指出,分数355/113是圆周率的一个很好的近似值,称为密度。保密率是多少?这是一个很好的科普题目。数学大师华指出,在所有分母小于366的分数中,没有比密度更接近π的分数了。为了说明原因,他用了数论中的丢番图理论。后来在一本科普书里,另一位著名的数学家用连分数的方法进一步论证,在所有分母小于6000的分数中,没有比密度更接近π的分数了。

你能以更简单的方式更充分地解释保密的好处吗?经过反复思考,我发现可以用初中生的数学知识简单地论证一个更好的结论:在所有分母小于16500的分数中,没有比秘密率更接近π的分数了!还指出有一个分母为16604的分数,确实比密度更接近π。这个道理在书里只写了十几行,但是花了两天多才想起来。

羊城晚报:科普作家不仅需要科研,更需要人文素养...你怎么看待科学精神和人文素养的关系?

张景中:总的来说,科学追求真理,人性追求善,艺术追求美。真善美应该是每个人的追求,三者相辅相成。其实很多科学家写科普文章,但是要写好需要太多的时间和精力,社会评价往往不如科研论文。比如职称评审不认可科普文章。在这种导向下,大部分能做研究的人自然不愿意在科普上下功夫。

写一篇好的科普文章,可能需要人文素养和一点艺术素养,但更重要的是对科学成果本质的理解和一种创新精神。

我已经写了一篇论文,并向我的前辈们重复了华含蓄地指示我以后要学习的内容。

羊城晚报:听说你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写论文了,还和大数学家华打过交道?

张景中:在学习解析几何的时候,在一本教材上看到一个定理,说满足函数方程f(x+y)=f(x)+f(y)的函数f(x)如果是连续的,一定是“齐次线性函数”,即f(x)=a?十.我想,如果f(x)不连续,会有什么结果?应用课后看到的集合论中的“任意选择公理”,解决了我提出的这个问题。于是我写了一篇文章,发给了《数学进展》,很快很顺利地发表了。

不久,编辑部来信说有读者来信,问这篇文章解决的问题从何而来。前辈们都做了些什么?我回信说问题是我自己提的,不知道前辈的作品。编辑部还来信说,做研究、写论文时,要了解所研究问题的背景和前人的相关成果,这是对读者负责,也是做研究时应该了解的。于是我去资料室查文献,年复一年,三个星期,30多年前,我在1920找到了一本德国文献,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。我把结果写到编辑部,编辑部在期刊上贴出通知,说作者写了一封信,说明结果与某人以前的作品重复,并作为事情的结束向读者道歉。

后来在数学所工作的邵品聪学长向我透露,编辑部所说的“读者”来信,其实是该刊主编华先生的意见。因为他出国了,我的文章发表后他才看。当他发现他的工作被前任重复时,他指示工作人员给我写信,促使我学习做研究工作的基本规则。这次经历让我受益终生。华老师对课余学习的热情让我终生难忘!

关键词:奥林匹克

一味讨伐奥运会是有失偏颇的。

考试制度更是难辞其咎。

羊城晚报:近年来,“奥数”在各地蔚然成风。虽然不乏反对的声音,但风头依旧强劲。你怎么想呢?

张景中:有一段时间,媒体上有很多攻击数学竞赛的声音。我注意到一些教育专家甚至认为数学竞赛比色情和赌博更有害。我的第一个想法是,中国有很多值得反对的东西,从轻重缓急来说,远不是数学竞赛。再仔细阅读一下这些反对者的观点:他们反对的其实是一些为了利益误导孩子的数学竞赛训练。

数学竞赛并不适合所有学生参加,它是在青少年中针对少数数学爱好者组织的活动。这些数学爱好者估计不超过2亿左右中小学生的5%。

数学竞赛训练活动过热的负面影响与入学考试制度、教育资源分配过于集中等诸多因素有关,这笔账不能算数学竞赛的头。对于青少年的课外兴趣活动,积极的对策不应该是限堵,而是开源,分流资源。开展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,如钢琴比赛、动漫比赛等。,让更多的青少年能够得到自己的位置。如果都是成功的,被认可为数学竞赛,数学竞赛训练活动过热的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或缓解。

奥数学习不应该被限制。

反映就是中奖的加分。

羊城晚报:很多家长在给孩子选择兴趣班的时候,往往会选择高考、中考可以加分的项目。

张景中:这还是说明成功的比赛少,认可的比赛少。其实所有学科都可以办奥赛,比如物理奥赛,化学奥赛,计算机奥赛等。,目前还不够发达,认可度不高。我觉得接下来应该认可信息技术竞赛,因为适合学习信息技术和软件的孩子很多,会远远超过5%,社会对这类人才的需求很大。

很多孩子凑在一起报了奥数培训班。我了解到,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了解。但是,也有好处。等他学习完回到班里,原来的事情就会觉得轻松了。虽然他不会做奥运的题目,但至少他知道有这样的题目,所以可以这样提问,开阔视野。

我觉得奥数不应该被限制。需要反思的是奥数获奖后高考、中考加分的做法。不加分,就不会有为了成绩而学习的人,家长报名也不会那么盲目。而真正感兴趣的,有特长的,不加分也愿意学。

关键词:教育数学

数学的难点在于外壳太硬。

我们应该研究如何更容易地打开它。

羊城晚报:教育界有人认为中小学数学难,让孩子很头疼。你同意吗?

张景中:我认为初中容易,高中难。上课学起来比较容易,但是考试很难。学生仅靠课本上的东西是考不出好成绩的,所以要补很多课外的东西。

数学本身比较难,比如2/3+3/2。按照一般的思维,应该是分子加分子,分母加母。但这是不对的,要先分。我的经验是,数学本身就很难,一定要想办法让它变得简单,想办法改变数学知识的组织方式。

知识的组织与学习的难易程度密切相关。例如,在英语中,12个月的名称是一月和二月……...记忆这12个单词需要一定的努力。如果我们改进它:它被称为一月的Monthone,二月的Monthtwo,等等。,我们马上就能理解它,记住它,学起来就容易多了。生活的语言如此,科学的语言——数学也是如此?

国外教育也面临数学难的问题。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,美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搞好数学教育,但收效甚微。一位著名的美国数学家说过,我们有钱,有人,但是我们没有方向。我也这么认为。他们失败的关键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。他们只研究如何教数学,而不考虑改造数学本身,让它变得更简单。我在1989提出的“教育数学”概念,就是让数学变得简单。

羊城晚报:如何理解“教育数学”?

张景中:简单地说,就是改造数学,使之更适合教与学。学数学可以比作吃核桃。核桃要砸开才能吃。有些核桃壳与核桃仁紧密相连。成都人形象地称之为“稻种核桃”。如果它们没有被适当地粉碎,如果它们被打碎,它们将很难吃。数学教育要研究的是怎么砸核桃,怎么吃核桃。而教育数学就是研究和改良核桃的品种,让核桃更好吃,更有营养,更容易掰开吃!

致力于让数学变得简单。

我希望成千上万的学生从中受益。

羊城晚报:你在数学教育和科普方面投入了很多精力。近年来,您致力于教学工具“超级画板”的研发。你把它当成你的事业了吗?

张景中:数学教育、科普、教学工具“超级画板”都是理论研究。例如,还没有人开发出这样的系统,用计算机回答初中生的数学问题。关键是用学生学过的东西,用学生理解的方式自动解题,这是很难的。

一般认为三角学在中学是很难学的。本来初中生要学会解任意三角形,现在这个内容放到高中,大家却觉得太难了。如果这部分容易,小学生就容易理解了!这是科研课题。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很多年,现在已经解决了。初步的教学实验表明,新方法更容易让学生理解三角形。

有必要研究如何让数学变得更简单。初等数学如此,高等数学也是如此。为了让微积分简单易懂,牛顿、拉格朗日、费米、库朗都下了很大功夫。华亲自编写高等数学教材,并试图写出新的思想。林群院士已经做了十几年了,他将在中学研究后讲这个问题。在基础上改进一个发展了几百年的学科,肯定是很难的。一旦取得进展,将使千千成千上万的学生受益,其意义是不可估量的。学习可以很有趣,但不容易。

羊城晚报:你是想创造“无痛数学”吗?

张景中:是的,它可以减少学习的痛苦。但是我不相信学习是容易的。真正的学习是需要努力的,想放松只能学习表面的东西。但是如果学习方法对了,会更有效率,更有趣。

写科普作品有两种,一种是放入科学之外的兴趣来调节学习者的情绪;另一个是找出对科学的兴趣。是知识本身的兴趣让学习变得有趣。后者是我努力的方向。

羊城晚报:听说你特别喜欢当老师。不管是中学还是大学邀请你都愿意谈?

张景中:这也是学习和研究。教与学互相学习。像陈省身这样的大数学家必须教学生微积分。当我在北京大学学习时,第一年的课程由江泽涵院士和程敏德院士讲授。那时候不需要教授给多少SCI(科学引文索引)和争取多少项目经费,教授以教书育人为主。可惜现在很难做到这一点。